莫漠

应似飞鸿踏雪泥（十六）

“好的我知道了，这次的变若水事件，你们坚守了大义啊。”会津藩藩主松平容保看过呈上的奏折，点头赞许道。

突然他话锋一转，语气也有些冷下来，“但是这次的事情芹泽也有责任吧，你们对他的处置如何了？”

近藤微微抬起头答道：“已经在劝说他辞去局长一职。”

松平容保脸色沉了沉，严厉地说道：“不是这个问题，你还不明白吗？如果要让人全权负责京都的治安，别以为只有你们才能领导新选组！”

近藤和土方都是一惊。

“别再让我费神了”，他不再继续说下去，对面前伏身的两人道，“今天就到这里，退下吧”。

土方低着头，目光一下子变得冷厉肃杀。

七个人静静围坐在逼仄的屋子内，摇曳的火光映照着每个人的脸。

“明天就做个了结”，土方看向近藤，“近藤先生，你同意吗。”

“嗯。”近藤抬起头看向众人，用低沉的声音说道，“会津藩下了命令，所有的责任都由我来承担。”

土方复杂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干部，郑重道：“各位，拜托了。为了继续前进，这是无论如何也逃避不了、必须走下去的路。”

“狗，去替我送样东西。”芹泽对着正在厨房检查食材的龙之介说道。

“哦好的。”龙之介放下手里的东西朝芹泽走过去，芹泽递给他一个緑青色金纹的布包。

“这么多钱？”龙之介惊讶地掂着手里沉甸甸的分量。

“交给叫云的那个人，让她转交给阿梅”，芹泽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，“今天不用做饭了，我要出门，你也一起来”。

“哎？要去哪？”龙之介疑惑道。

芹泽哼笑一声，“岛原。土方他们说要款待我。”

“哎，这么好！”龙之介听到大家要聚餐，顿时开心起来。

芹泽转身回屋，“快去快回，狗可别让主人等”。

龙之介拿着银子走出屯所，这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云住在哪里，他突然想到了小玲。

“小玲好像跟那个人很熟的样子，要不去问问她吧。”龙之介一时间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了，于是决定前往岛原。

在那次与两人见面后，他为了回谢小玲又单独见过一次，小玲提出让他请客吃团子，虽然甜口的点心他实在吃不惯，但是跟可爱大方的女孩子坐在一起，让他久违的放松了下来。

“那个，你知道云他住哪儿吗？我有东西要转交，能拜托你帮忙送过去吗？”

“是的，是什么东西呢？”小玲问道。

龙之介从怀里掏出布包递给她，补充道：“芹泽先生说让她交给阿梅。对了，还麻烦你转告云，芹泽先生今天晚上要来岛原，说是土方他们宴请他。”

小玲接过布包应下来。

云看着布包里的五十两银子，心说这人竟然这么敏锐么？看样子知道是谁托她报仇。

虽然对岛原的事情有些在意，但之前有过约定，芹泽应该不会再去闹事，她决定先去菱屋找阿梅。

阿梅不在屯所也让她很意外，她是被赶出来了吗？还是说，她终于想通了决定放下，自己离开了？

云看到阿梅的时候吃了一惊。她知道这个女人之前就不断变得憔悴，但如今连绝色的皮囊都仿佛衰老朽败掉，头发不再梳成柔顺的发髻，眼睛下出现眼袋。

“阿梅……菱屋的人对你很不好么？”云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
阿梅既没有说话，也没有点头摇头，就木然地站在那里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

云觉得再这样下去，自己的心脏都要被难过撑爆了，她小小地呼出一口气，伸手把钱袋拿出来塞进阿梅手里。“芹泽先生让我把钱转交给你，我看过了，一共五十两。”

她有点担心菱屋会把利息算进去，但是没办法了，“要回了欠款，也许在菱屋能好过一点吧”，她轻声安慰道。

云本来想说，被这么对待就离开吧，做出利用美貌的小妾去追债这种事，店主人根本不把阿梅放在心上。可转念一想，纵然天下之大，世人大多蝇营狗苟，她离开了难道就能遇到好人吗？

无力感和厌弃感再次涌上云的心头。

然而阿梅的反应却完全出乎她的预料，听到云的话后，她一下子变得失魂落魄，手没有缩回去，仿佛一点都不想拿着这些钱。云刚要扶住阿梅的手，却又见她一把攥紧了收到怀里，平静地低头说道：“多谢您送来，我收下了。”

云莫名其妙，犹豫着说道：“不客气……那我走了？阿梅姐姐多保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