应似飞鸿踏雪泥（三十一）
作为队士，而且还是见习队士，日常生活中的一切对云来说都是新鲜的，这些事情千鹤也不了解，所以没有跟她讲过。
其中之一就是外出必须向队长报告。
“哎？那不会很烦你吗？”云吃惊道。
“嗯——不会”，冲田抬抬眼皮，“就算你这么替我着想，我也不会因此破例的。”
“有次数限制吗？比如机会用完了就不能再出去之类的？”
“没有，队士这点自由还是有的。”
云抛出最后一个问题，“如果冲田出去了呢？我找谁汇报？”
“找副队长”，冲田重新阖上眼睛，“但是很不幸，我们一番队副队长仍旧重伤难愈。”
云立刻反应过来了，居然是一直跟自己躺在诊疗室的人之一吗？“是凉介，还是和也？”
“中森和也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云垂下眼睛沉默了一会，然后疑惑道，“那……这样我找谁？”
“随便哪个干部都可以，比如阿一”，冲田抄着手，垂眸斜睨着这个少年，“虽然我平日里确实经常不在，但是为了监督你，这一个月我可以换个消遣方式。”
云顿感不妙。
“也就是说，你并不会有那么多想外出而我不在的机会。”
不止如此吧，你有本事把话外之意说出来吗？云一脸悲愤地指责道：“所以你平时把工作丢给副队长，然后自己出去玩！现在还想跟着我出去玩！我为和也君感到痛心疾首！”
“副队长总要帮忙分担一些嘛，这也体现了我对他基本的信任。”冲田面对指责丝毫不慌，理由充分，令人拜服。
似乎很有道理，云的气焰顿时灭得无影无踪，她心知自己一举一动都会受到监控和评定，既然如此，被跟随比被跟踪要好。
“冲田，我明天要外出，去——”她思考了一下，“去清水寺。”
冲田不是个爱说教的，倒是云一副好学生的样子，听个队规还要各种提问题。从冲田的屋子出来后，她溜达到中庭，坐在树池上仰头望着落日，熔金的色泽染上屋脊，天色黑沉下来，她感到一种奇异的既安定又悲伤的情绪。
云看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彩彻底消失，眨眨眼睛，然后前往队士烧饭的厨房去拿自己的食物。
厨房虽然不算小，但里面实实在在挤了接近十个队士，因为每个番队都有6-8人，所以只能各队做各队的。煎炸的油烟味让云咳嗽起来，她让开忙忙碌碌的门口，询问一个端着食物出来的队士，“请问这里谁是一番队的？我来拿自己的晚饭。”
队士转过头来，恍然大悟道：“噢，你就是那个新加入的？喏，你的饭菜也在这里面。”他说着朝手里的食案努了努嘴。
云看到上面满满摆着八份小菜和一摞碗筷，于是抬头说道：“我可以帮你送到吃饭的地方。”
“你能拿吗？我自己也拿得了。”队士皱起眉头。
“阿亮，让这个小鬼拿呗，一点餐具总不至于拿不动。”另一个队士提着盛米饭的木桶走过来，“走吧，你要跟我们一起吃？”
云犹豫了一下，觉得自己已经不太会咳嗽影响到别人了，她放弃原本想带回诊疗室用餐的计划，问道：“可以吗？”
两个队士在前面走，回答道：“你想来就来咯，本来我们也是七个人吃饭，现在中森君不在，多你一个也不会挤。”
三个人走进大敞间，云看到眼前的景象顿时吃了一惊，“这么多人？”
房间很宽阔，但是里面或站或坐足有二三十个人，云小心翼翼护着碗筷跟着往里钻，渐渐醒悟过来，“因为没别的地方吃饭么？所以这么多队伍挤在一起。”
身边一个队士呻吟一声，“不止如此，大家睡觉也在这里。”
云停下脚步，看到自己已经走到了房间的一角，靠墙坐着的几个人正抬头打量着她，“大翔，他是新人？也太小了吧。”
提着米饭桶的男人把桶放下，接过云手里的瓷碗开始盛饭，云赶紧跟着另一个队士把米饭一碗一碗分到每个人面前，她一边动手一边回答道：“是的，我是见习队士松本云，请多指教。”
“你坐这里吧”，阿亮指了指自己身边一个垫子，云应了一声走过去，就听到左边的队士问道：“你也去做了饭？”
“呃，没有，不过我以后可以帮忙”，云在一道道目光中有点窘迫起来，“你们轮流？”
斜对面身材最高大的那个队士停下刚要夹菜的筷子，指了指隔着一个人的大翔，“一顿饭换一个人，明早是吉田。”
“早上就不必起来帮忙了，听说你还有伤在身。”大翔已经开始吃了，他抬了一下头答道。
“哦，哦，那我中午可以过来。”
“哼？”坐在云对面的人突然一声坏笑，“那个地方站不下那么多人，你要么自己一个人去做饭，要么等在外面搬东西打下手。反正都是队士了，吃着一样的饭，不如也参与轮流吧。”
“你会做饭的吧？不过我们也不讲究，能吃就行。”最边角的人问道。
“能的。那明天中午我来做？”
“太好了！” 对面那个队士突然喜笑颜开，还拿着筷子的手搂住左右两个人，“佐助，健一，我们明天上午就可以出去喝酒了！”
云嘴里咀嚼的动作一顿，随即又平静地继续吃起来。
“你们明晚必须回来，拓也，晚饭还得你做。”云左侧的队士突然开口道。
拓也嬉皮笑脸的表情垮下来，“啊，啊，知道了啊。”
大翔皱起眉头，对云说道：“每个月总要来这么一回，发了薪水就要出去折腾，只是不巧你在这里。”
云面无表情耸耸肩，“没关系。本来我插到哪一天都无所谓。”
饭菜不能说寒酸，但是做的远不像千鹤那么用心，不过显然队士们都很习惯，云也不是挑剔的人。她唏哩呼噜解决掉，然后端起放在一边的食案低头告辞，“我吃饱了，先去给中森先生送饭，谢谢款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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