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漠

应似飞鸿踏雪泥(三十八)

屯所最大的敞间里站满了人,新选组几乎所有成员都集合在此处,听候一个期待多日的消息。

近藤环顾面前密密压压的人头,沉声宣告道:“会津藩发来了正式命令,为了镇压长州藩,请求我们出战。”

底下顿时一片欢呼,原田和永仓兴奋地喔了一声,平助挥舞着胳膊,“太棒了,新选组隆重登场!”

身边的永仓挑了挑眉,“说什么呢,平助,你伤还没好,要留守的吧。”

平助一下子睁大了眼睛,“哎,怎么这样!”

冲田笑了一下,“伤者就应该老老实实在这里待命哦。”

平助不甘心地反驳道:“没有的事!我的伤早就好了!”

永仓冷不丁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,平助痛得长嚎一声,千鹤笑起来,“平助君虽然用刘海挡起来了,但是额头的伤口确实还触目惊心呢。”

原田非常理解地拍拍平助的肩膀,“虽然最近给你抹药的时候都不叫了,但是别想瞒过我们。”

山南平静地开口,“虽然你会不满,但是我也会和你一同留守。”


土方沉下目光,出声制止这种喧闹,“没时间庆贺了,做好准备,即刻出战!”

“是!”几十个全副武装的男人齐声应诺,震耳欲聋的声音直击肺腑,响彻在敞间里。

近藤点点头,“请伤病人员自动出列,由干部进行确认,其余所有队员随军出战。”

然后他转向一旁的千鹤,“听原田和永仓说,你有参与的意图,这也是千载难逢的荣耀,如果你确认跟随,我不会阻拦。”

土方也看向她,“不会让你上战场,但是需要你担任跑腿传令的工作。能做出多大贡献其实无所谓,但是请一定时刻警戒、听从指挥。”

“是!”千鹤刚答应,山南却冷冰冰地开口,“打仗可不是儿戏,新选组怎么能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带一个碍事的人。”

千鹤顿时噤声,这时斋藤却突然发话了,“山南总长,您这番话是说,如果雪村不拖大家后腿,就可以前往么?”

山南吃惊地转头看向他,“连斋藤君都赞成她前去吗?”

“并非如此”,斋藤恭敬地低下头,“但是雪村在池田屋的表现,并不能用“碍事”形容,既然她自愿参加,或许也会发挥一定的作用。”

冲田看着千鹤,既是引导也是告诫,“嘛,我觉得没关系,反正你记得是在战场上就好了。”


事情基本确定,平助失望地嘟囔道:“既然千鹤会去,那我也去不是更好么?”

“没关系的呦”,冲田笑道,“反正我把小云留下来了,还是有孩子可以跟你玩的。”

“哎哎哎,那怎么能一样嘛……”

“怎么不一样了?”云大着胆子从伤病群体中溜出来,来到前排干部们坐着的地方,俩胳膊一边一个,架在冲田和平助的肩膀上,“难道我不是小可爱吗?”

平助听到耳边的笑语,顿时不好意思起来,“啊,不是那个意思啦……不过,有小云在肯定也不会寂寞的。”

“就是就是。”云看着平助清澈明朗的眼眸,回以一笑,手不安分地揪住他的大马尾,在手腕上绕来绕去。

她此刻的心情五味杂陈,既欣慰,又恍惚,混杂着无法言说的担忧和紧张。她咬咬嘴唇,抬头朝着一边的千鹤抱拳,“千鹤,请一定要加油哦。”

平助也朝千鹤投去灿烂的笑容,“对,带着我们的份一起活跃吧!”

“是!”千鹤露出笑容,郑重地一点头,“我会尽力而为。”

土方看了看意气风发的千鹤,站起身来,顿时下面全场肃静。近藤也随之站起身,发布命令,“新选组受京城守护职之命,全军出战!”

 

云和平助、以及所有留守的带病队士,站在前院里目送着大部队离开。直到原田十番队的背影也消失在门外,云觉得焦虑感一下子不受控制地滋长起来,她垂下头,觉得自己的状态很不好,决定不给自己任何独处和胡思乱想的机会。

平助还在发呆,冷不丁被人揪住了马尾,“哎哎,小云,你自己明明也有长头发的!”说着他就回身去揪云的,两个人绕着圈追逐着往屯所后面移动。

云一把薅住大马尾的上端,平助仰着头叫道:“不公平!你受了伤我都不敢对你动手,你欺负人!”

云噗嗤一笑,“是我占了便宜,那我们不玩这个了。”

平助一边重新绑头发,一边回过身来,却发现背后的少年并没有如语气表现的那么活泼,脸色平静而克制。

总不能是自己抱怨不公平让他不开心了?平助摇摇头,刚刚云也承认自己占便宜了。他叹了口气,探究地看着对方,“你在为不能跟大家出征而难过吗?”


云抿抿嘴唇,觉得也不是单纯不甘心或者失落,更多的是那种无法诉说的担忧。她在这个世界上的所作所为,终于开始改变了一些事物的轨迹,而她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维护和见证,于是无比担心会出岔子,而自己在屯所鞭长莫及。

“也不算是,反正新选组将会得到应有的荣誉,我个人并不渴求那个”,云轻轻皱起眉毛,“只是有点担心出战的大家。”

“这样啊。你说的也有道理,并不是为了荣誉,而是为了伙伴参与战斗……”平助和云并肩站在一起,“这种动机也是对的吧,我猜左之和新八也是这样想的。”

“那,平助是为了什么呢?”

平助咧嘴无声地笑了笑,“我啊,虽然知道自己的力量渺小、能力有限,却还总是想着能不能为这个国家做些什么,想要用手里这把剑,为自己选择的路而战。”

云心里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,她垂下目光,“某种意义上,平助选择了一条相当坎坷的道路,就只是这么走着,都会有无穷的烦恼。”

“我是伊势津藩藩主的私生子,虽然从未得到父亲的承认,小时候不懂事也常常因此怪罪母亲,但是母亲常说我一定会成为父亲那样优秀的武士”,平助喃喃道,“对于父亲我倒是没什么向往,但是心里确实长存着家国担忧,长大离家后,也时常希望母亲说的是对的,让我在惶惑不安的时候能做出自己的选择。”

“原来如此。有人能带给平助这么绵长的信念,是很珍贵的事情。”

平助觉得心里一暖,他笑道:“是啊。小云也不要过于担心了,虽说战场上死生不论,但干部们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,千鹤也会被他们好好保护的。你不要总想这些事了嘛,我教你练剑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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