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漠

应似飞鸿踏雪泥(三十九)

“咦?”云吃惊地看向他。

“过来过来,我知道你后背还没恢复啦”,平助从外廊平台上跳下,抽出自己腰间的长刀,“但是握剑、步法这种基本功还是可以练一下的。”


云手里拿着沉重的钢刀,她对武士刀没什么研究,但凭着对武器的直觉,看得出来它做工考究、身经百战。

平助在她右边站立,两手虚握做示范,“喏,像这样用手掌把刀柄压住,这样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,不至于被对手压制。”

云紧握刀柄,平助看着她紧绷的指关节,想了想说道:“在刀剑对抗中,力量是很关键的因素,但是当腕力确实不敌对手时,很多厉害的剑客会回避硬碰硬,用技巧弥补不足。”

“卸力和闪避吗?”

“对,所以你根据自己的情况,可以选择适当放松握力,这样手腕才会更灵活。”

云一点头,“明白了,这倒是和短刀有些不同,我对自己的腕力也没有十足的信心。”她右脚迈出,做了个举刀劈斩的动作,但是一下子扯动后背,龇牙咧嘴了一下。

平助赶紧问道:“你没事吧?看来确实不能学什么啊,这些基础架势也很快就练完了。”

“没事的”,云活动了一下后背,无可奈何地把刀递回去,“迟迟不能实战,真是没办法。”


平助想到刚刚云说的话,好奇道:“短刀和这种有什么不同呢?”

“因为武器短,不容易被打飞,用起来也更灵活,所以会尽力握住,但同样的速度和力量斩击下去,会比长刀的杀伤力弱很多”,云把自己这段时间观摩的想法说出来,“身体其实是我最善用的武器,短刀不过是利爪,而长刀这种存在感很强的武器就不太适应。”


“但是,优秀的剑客,其实也会把长刀当做自己身体的一部分。”山南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中庭里,云转头看过去,低头行了一礼,“山南先生。”

“剑术练习的确是个转换心情的好办法,可惜我们都无能为力”,山南垂下头看着自己腰间的佩刀,“不过松本君刚刚的发力方式是正确的,有这么好的基础和理解力,日后训练也会迅速提升水平。”

明明是在温柔地夸人,他的表情却埋没在阴影里,显得落寞而萧索,云顿时觉得无比揪心悲伤。


她朝山南走过去,在平助一声几乎要倒不回来的吸气中,抱住了山南的左臂。“山南先生一直是很温柔的人,但是我希望您能恢复从前的样子。”

山南看着身边的少年,惊讶道:“松本君果然是这种孩子一样的脾气,你怎么知道我从前是什么样子?在你进入新选组之前,我就已经不复往日了。”

“因为渡己者才能渡人”,云闭上眼睛,“这么温厚善意、体贴他人的习惯,一定是强大的人才会拥有的。”

平助明亮的眼睛也黯淡下去,他与山南的结识远比云更久,知道这个人虽然善于伪装、做事果决、深沉冷厉,但同时又怀着罕见的仁慈和同理心,因此绝不是那种没有原则和底线的家伙。

“的确,山南总长一直都是新选组舵手一样的存在,我们一路踩着危机和鲜血前行,却始终没有沉沦倾覆。”

“哦呀,平助君这么评价,真是今日往昔,不敢追忆。”山南苦笑道。

云静静放开山南的手臂,鞠了一躬,“新选组大家不在的这几天,也请山南先生不要过度思虑,之前我与您商量的那件事情,也许就快到时间了。”

“现在我能全力以赴的事情寥寥无几,所以一定会尽力的。”山南垂眸回答,然后转身离开中庭。

 

伏见奉行所前

“会津藩中将松平容保大人管辖的新选组,应京都守护值之命,前来拜谒。”

“什么命令?我们没听说过。”

近藤愣了一下,“我们有正式公文,可否请您去上面确认一下?”

守卫不耐烦地一挥手,“啰嗦,快滚吧,我们对壬生狼没什么事情可吩咐。”

千鹤吃惊道:“这种说法,好过分。”

察觉到了她的愤怒和不满,原田静静地把手搭在她的肩头,“算了,过去我们也一直是这么被对待的,在池田屋事件中也是如此,就算取得了一些功名,看来依旧无法改变这种境况。”

“真是风水轮流转,年年到我家啊”,冲田冷冰冰地自言自语,“眼下还不如当初呢。”

原田点点头,对千鹤轻声解释,“京都守护职属于会津藩,而这里的所司代隶属桑名藩,如果我们在这里争吵搅事,会折了会津藩的脸面。”

永仓皱起眉头,“不止是这种态度,战场上连命令都传达不到,恐怕前方正在被长州敌人耍得团团转呢。”

斋藤悄无声息上前几步,来到近藤的身后,“近藤局长,我们与所司代无法沟通,不如就此离开奉行所,与会津藩汇合。”

“嗯,只能这样了”,近藤点头,转身对后面的部队吩咐道,“出发,去寻找会津藩为守卫设立的阵营。”


此时正当七月的中午,热浪扑面而来,连空气都是轻微扭曲的。新选组全员顶着太阳奔波了一整个中午,终于在下午到达会津藩本部营地前,近藤进去与大人们交涉,其余人在空旷灼热的空地上待命。

“原来如此,情况我明白了,那你们就去九条河原吧。”

近藤俯身跪在地上,暗中皱了皱眉头,随即应诺,“是。”

他快步从营地里出来,命令道:“现在朝九条河原进发!”


“新选组和我们会津藩一起待命?”守卫质疑道,看向一边的传令兵。

传令兵摇摇头,那个守卫立刻回头拒绝,“抱歉,我们没接到这样的命令,你们能去问下藩邸吗?”

永仓忍无可忍,他站出来吼道:“就是你们藩邸让我们来九条河原的,你知道这样无视我们,是在轻视你们的上司吗?”

几个守卫顿时说不出话来,近藤宽厚地一笑,“我想与阵营负责人谈谈,能请你们转告上面吗?”


经过一天的折腾和几番奔波,新选组众人终于在河边露天驻扎下来,此时天色已经入夜,干部和队士都围着各自的火堆席地而坐,一边休整一边警惕夜袭,随时准备出战。

源先生走过来,在干部们身边坐下,“看来这里并不是会津藩的主要兵力,只是预备役,大部队正在蛤御门防守。”

千鹤问道:“所以新选组也被当做预备兵力了吗?”

源先生点点头,“必定如此。”

永仓厌恶地嘁了一声,“传到屯所的命令,不是说已经刻不容缓了吗?”

斋藤冷冷地发言,“只要情况有变,立刻前往战场,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。”

冲田的脸映着火光,也是一脸冰冷的神色,“这里离蛤御门可不近,希望我们的运气能好一些。”

新选组的境况变得无比尴尬,从等待战斗打响,变成了漫无目的的驻守,千鹤叹了口气,心说可能睁着眼睛过一整晚,却等不来出征的机会。

“千鹤”,原田低沉撩人的声音突然响起,“要休息的话就说哦,我的腿可以借给你。”

千鹤顿时红了脸,好在火光照着也看不出来,“没关系的!”

近藤和土方身为正副局长,被营地安排在一间帐篷里休息,二人也彻夜未眠,和外面的众人一起静静地坐到天亮。


在天色尚暗、晨光微熹时,千鹤正面对着已经熄灭的篝火困得直点头,突然远处蛤御门方向传来一阵炮响,紧接着冲天的浓烟升起,所有人都站了起来。

近藤和土方冲出帐篷,就见干部们全部都行动起来,斋藤对还在围观的队士们厉喝一声,“走!”

“停下!新选组,我们可是被要求待命的!”九条河原的士兵喝止道。

土方跟上部队,愤怒地转过头来,他身为统帅不能喜怒形于色,一路上都在把黑脸的角色交给干部们去做,此时终于控制不住脾气,“我们是为了护卫京都才在此待命的吧,你们要等到什么时候?等长州混蛋攻过来再出兵吗?”

“可,可是,命令是——”

“如果你们对自己的工作还有一丁点的自豪,就赶快动起来!”土方大喝一声,转头去追已经跑远的部队。

营地主帅一咬牙,“我们也出发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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