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漠

应似飞鸿踏雪泥（四十四）

云在土方先生的屋里找到冲田，有第三者在场不至于尴尬，她放下心来，“可以打扰一下吗？我要外出，跟队长打报告。”

土方抬起头，“啊，没事，我们没在谈事情。”

冲田看着她，“去哪？”

云干脆地答道：“去药铺，很快就回来。”

“手腕扭伤还没好吗？这都快一周了哦。”

云抿抿嘴唇，“抱歉，总是逞强做事情，好的比预计慢一些。”

冲田有点惊讶，随即叹了口气，“还以为你会更加不坦率一些。”

云看了一眼忙公务的土方，觉得他也不会探究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，于是低头道歉，“那天晚上的事，是我不好，不想让受伤的事给山崎和平助继续增加困扰。”

“反正你和平助已经扯平了，山崎那个人，说不定根本没有感到内疚呢，毕竟他只是尽了警戒的职责”，冲田耸耸肩，“果然跟平助在一起会格外欢脱吗？玩闹的时候肯定没有想这么多。”

云一愣，自己确实有遇强则强、遇弱就放飞自我的毛病。平助和其他干部不同，让她觉得就像回到了遥远的青春期，大家都稚嫩单纯、永远不需要相互猜忌，跟他相处，不由自主就变成了二维思考方式。

奈何自己行动力太强，分分钟惹出祸来。

“就算老大你这么说，我还是少一些这种状态为好，免得又搞出麻烦事。”

“嘛，那都算不上什么，真正的闹腾可比那刺激的多”，冲田微微一笑，“是吧，土方先生？”

土方抬眼瞥了他一下，嫌弃道：“托你的福。”

“那你快去买东西吧”，冲田看着脸色轻松许多的少年，“让我跟着么？需要挪用公款吗？”

土方斥责道：“总司，这么宠这孩子的话，就拿自己的薪水，不要总打队内资金的主意。”

云的眼睛至此终于明亮如初，她摇摇头，“不用啦，下次出去玩再叫上冲田，我的钱够用，去去就回。”

 

“哈哈哈哈，托佐助和阿亮的福”，拓也搬着一口小锅进来，眼睛都在放光，云跟在后面拿着一摞茶碗，“看样子拓也觉得不错，其他人也喝一些吧。”

几个队士好奇地凑过来，“这是什么？”

“降温解暑的药汤，夏日福利”，云开开心心给阿亮和佐助盛了一碗，“其实给病号的应该更难喝一些的，但是考虑到其他人，没有放那么多藿香。”

“啊咧？拓也看起来很享受的样子，这不是药吗？”佐助盯着琥珀色透明的汤水，“我倒是没关系啦，反正良药苦口利于病。”

“不，还蛮好喝，有点像酸梅汤”，阿亮没刚才那么蔫儿了，“只是比点心铺子卖的清苦许多。”

“啊，如果是饭前喝的话，让人觉得能吃下更多午饭呢”，拓也向几个眼巴巴等着的队士深情夸赞，“不过，现在喝，下午也更有干劲了。”

“总要等到放凉嘛”，云给自己盛了一碗，靠着墙角慢慢喝着，觉得自己发挥很稳定。眼见队士们都纷纷喝起来，敞间内其余番队的人羡慕地看向这里，她觉得无事可做，于是起身离开。

刚走到前川邸的前院里，她就看到冲田进入大门往这边走来，“嗯？原来你这几天都在跟队士们待在一起？”

云犹豫了一下，坦白道：“不算是，我也经常去帮千鹤做事情，甚至问过山南先生要不要我协助。”

冲田对于他这种过头的坦诚感到好笑，“不过是哭了一场而已，这么不好意思，连着几天都不肯见我？”

“你不要在这里说啦！”云瞪着他，“我在队士面前不要面子的吗？”

冲田拍拍她的头，“我来是要做出巡准备，本来副队长汇报一下子就好，我还得自己跑一趟。”

“准备什么？”

“清点人数，最近天气越来越热，如果能出动的队士太少，就要跟别的番队重新制定计划。”

“哦，一番队的佐助和阿亮热感冒，中午还在腹痛，其他人状态应该还好。”

“哦？既然是你说的，那我不过去看了”，冲田看了看刚用完餐、热火朝天的敞间，“他们两个今天休息吧，其余人两刻钟之后在屯所前集合，你去通知一声。”

“是！”云一点头，突然想起什么，又对冲田做了个手势，“等我一分钟，我有东西给你。”

 

云跟队士们交代完毕，用茶杯盛上酸梅汤，丢进一小颗用剩的冰糖，兴冲冲回到院子里，“冲田！一番队福利！”

“因为阿亮他们病了，我就买了一点药材，其余队士喝了也能在炎热的天气里多扛一阵子”，云解释着，“喝吧喝吧，是甜的，我还单独给你加了糖。”

冲田靠在树荫下，看着透明的药汤里一小片浮沉的叶子，“有乌梅和薄荷。你懂医术？还是说只是格外会照顾人？”

“不算懂医术，只是自己被热感冒腹痛折磨过，这种小病也知道一些处理办法”，云摸着下巴谨慎回答，“而且我对甜点饮料感兴趣，每年夏天都靠这些东西活命。”

冲田眯了眯眼睛，“夏天真的什么都不想吃呢，只想喝水度日。”

“我会把方法告诉千鹤的，这样她就可以做给大家喝了。”

“那我只顾着喝这些，不肯好好吃饭了怎么办？”冲田捉弄道，“让别人担心的话，你可要负责。”

“怎么会，这本来就是开胃的药”，云镇定自若，“冲田又不是小孩子，肯定会乖乖吃饭的。”

冲田突然弯下腰，翠绿的眼眸和少年平视，“你现在又这么信任我了？”

我只是担心特定的事情罢了，吃喝这种事情还是可以信任一下的。云干巴巴地回答，“冲田又高又厉害，不吃饭哪来的体力舞剑？总不能只靠喝水。”

“你对我的自律这么有信心，但是对我杀敌没信心？从天王山回来，你那么小心我。”冲田的眼睛不高兴地眯起来。

“那不一样”，云惶恐地看着他，“刀剑无情。”

冲田突然伸手要摸她后背，云一个激灵赶紧避开，“干什么。”

冲田缩回手，“还没好吗？还是受伤期间养成了习惯？”

“已经基本好了”，云看他站直身子，松了口气。夏天的衣服就薄薄一层，任人摸索的话肯定会发现里面的裹胸布的。

“那你今天开始跟着巡逻吧”，冲田淡淡道，“让你看看，新选组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，就算没有战事，每天也面临着与不良浪士的交锋。”

陆续有队士开始准备集合，冲田往外走，云赶紧跟上，“是。”